愛作夢的魚‧冷寂都市的沉潛意識 ◎延伸閱讀
撰文/小莫
聆賞過二姐最新的作品『愛作夢的魚』,早些時候我曾發表過一篇感想,只是總覺得黔驢技窮,沒能完整說出對這張作品的喜愛與它的好。尤其『愛作夢的魚』,反覆咀嚼愈是沁芳有味。流行音樂總算不再框限情愛糾葛,此次放大圖景格局,歌詞觀照現實世態,以『魚喻人生』為敘事母題,扣問人群心扉緊掩的憧憬與夢欲。二姐豐盈的聲腔,細膩的情感娓娓唱述,引領聽者進入幽靜冷寂都市裡的人們的潛意識。
開場的詞是具意像的詩語,有如莊子思想般的遼闊,欲化羽鳥遨遊,或做漫風飄流,對於魚或人而言,始終是遙不可及的幻夢一場。接著帶出沉重的自省,道破人的孤絕無奈。心中吶喊兒時的記憶,遙遠的全模糊了,或者該說那種曾經眼見的物事全都消聲匿跡了?盤問著幸福何處,卻是攬鏡照無影,此刻,還不能嚎啕大哭麼?連宣洩出滿心的狐疑與不解的權利都無麼?聽到這段,不得不佩服作詞的巧心運思,也讚賞二姐深化情緒的聲嗓。
魚游遍暗夜城市,愈是熱鬧的地方卻愈感反差更大,感受不到盎然暖意,繁華的軀殼底下是虛無的靈魂。百家燈火上演著不同的故事,至此,城景氛圍已具輪廓般的勾勒出來。流動的忙碌吞噬掉人的生活興致,花與月亮都獨自寂寞存在,早期農忙還有於庭賞月的閒暇,由於社會型態的轉變,匆忙的步調已忘了放慢節奏,靜心觀賞著自然的成長。我嘗記蔣勳說過〈註一〉,偶而靜賞著窗外的樹,那花朵的燦綻會讓人欣喜不已的,很多憂鬱不愉快的事會拋掉,只是忙於生計奔波的現代人往往忽略了這些隨手可得的資源。我一直很認同這類說法,我常常喜歡抬望對天上的月亮吐吶氣,或是看著一盆花看它的形象優美,底心都會興起無數的喜悅與舒暢,忘卻悵悶。
掬取天真的童聲正是錦上添花之處,雖非能謂此舉是為新意〈比較二姐過去音樂揉入童聲的作品〉,於此卻是用的極好。不但加強了張力,也形成一種明顯的對比。孩童是最能直接了當說出感受的,他們還未能體驗到沉重的包袱,或者該說還享有未為現實所窘困的權利。〈註二〉而詞中所指的彩色的天,細想孩童的畫作總是塗鴉的燦爛無比,能用上什麼色來表現他們對於該物的印象就全盤盡用,也許在我們眼裡顯得不合實際,但事實上,是我們受阻於現實的囹圄而失去了創造力?抑或他們不按真實所現而摻入想像力?也許無從得知,只是當整首曲子凝造著憂鬱哀感時,童聲可以適時帶來明亮的舒緩力,也能與歌詞互交疊對映。提升詞曲之外的飽滿,也能讓整首曲子不會陷於自哀的沉溺,悄燃希望。
這首『愛作夢的魚』,在整張專輯裡是主體概念,也是此回企圖樹立典範的大器作品。這首詞築構出色,緩緩縷述市井小民的心聲與無奈,對現代社會抒發感思,讓音樂與人有了更緊密的連結。而二姐對於人生經歷的一種詮釋,藉著音樂悠揚,更道出一番富於深意的領悟。編曲上的弦樂編寫極好,曲也適切地讓二姐的細緻聲腔揮灑自如。沒有高拔的副歌,有的是一種圓柔的餘韻。聆賞該曲,尤其是漏斷人靜時,會讓我們細度思索深層的命題,感動之餘,一種想望油然升起,回歸到心靈原鄉。
註一:蔣勳老師之語是我在大愛『殷瑗小聚』於殷正洋與李文瑗夫婦訪問時所聽聞。生活美學部分,是我近來讀到蔣老師的新書『天地有大美』,與詞意涵義可作為延伸閱讀。
註二:宮崎駿作品擅用兒童為故事主軸人物,『神隱少女』即是最佳範例。成人往往淪陷為無可救藥的角色,需要孩童的救贖。(在湯屋裡受到契約限制勞碌工作的人,不也是忙碌都市生活的寫照?〉
『龍貓』裡頭也只有小孩看的到森林主人--龍貓。童心往往可以觸碰到純粹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