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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姊妹花-江蕙的故事●之九

曾經擁有刻骨銘心的愛
如今我已一無所有
現在在談感情事,我會害怕
我不知道對方是真還是假

  那天,離開洪榮宏的家之後,我就決心離開他了,讓洪榮宏『無後顧之憂』 ,讓他的歌迷、觀眾不致『吃醋』,我決心將這一段情深深埋藏在心底。

  洪榮宏還是打過電話給我,但是怎麼說呢,他南北奔波作秀,餐廳、歌廳只 要是掛出洪榮宏的招牌,檔檔賺錢。我呢,我還是做我的駐唱歌手。他在馬不停 蹄的忙碌日子中,還會想到我,打電話來,可見他的真情。憑這一點,我們交往 幾年已是值得,在不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呢?

  為了徹底不影響洪榮宏,我搬回三重老家,不再住姐姐的套房了。當然這以 後,再也接不到他的電話了,但是偶爾看他出現在電視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唱 道:

    咱兩人,
   作陣遮著一支小雨傘,
   雨愈大,
   我來照顧你,
   你來照顧我。
   雖然雙人行相偎,
   遇著風雨這呢大,
   坎坷小路又歹行,
   咱著小心行,.....

  我的眼淚流在心底,阿宏,以後我無法照顧你,你要自己保重啊。

  中午起床,順手把報紙打開,怵目驚心的大字標題印入眼簾:『歌星洪榮宏 無端被圍殺,傷勢已穩定原因待追查。』

  我的心急速下沈,急忙看新聞內容:   【本報訊】近年逐漸走紅的閩南語歌星洪榮宏,二十三日晚間十時四十五分 ,在中山北路天王西餐應電梯口,被三名不認識的青少年持刀殺傷。洪榮宏的右 耳、左額、肩部、背部各挨一刀,其中一刀深及肺部,案由市警中山分局偵辦中。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洪榮宏年紀輕輕,出道不久,個性內向,平常 不多話,也不擅交際,從沒聽他說與人結怨呀?誰會這麼狠心,向這樣一位青年 下毒手呢?『其中一刀深及肺部』,照報上這麼說,一定傷得很嚴重了,會不會 有危險呢?我想來想去,覺得煩躁不安,匆匆忙忙換上衣服,打電話問他住的醫 院,我決定去看他。

  還沒走進馬偕醫院的病房,門外就傳來一陣啜泣聲,把我嚇了一跳,只見洪 媽媽還有洪榮宏的阿媽,一大堆人都哭的十分傷心,我趕忙安慰他們:『什麼事 慢慢來啦,他還會動哩,你們哭什麼?』

  在病房度過一晚,大家都累了,早上七點多,我勸洪媽媽先回去休息,後來 洪榮宏醒了,他看到我,很吃力地說了一句:『謝謝你。』我鼻子一酸,眼淚差 點落了下來,急忙咬緊牙根,吞回淚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你好好 休息,醫生剛才來看過了,已經沒有危險了。』我這樣安慰洪榮宏。

  想起從前,都是我在照顧他,洪榮宏年紀輕,許多事我都主動幫他打理,他 連衣服都不會洗呢,怎麼想到這段時間不在身邊,就發生這麼大的變化,想起來 竟是一陣心痛。忽然,門外有些手裡拿著花的年輕女生探頭探腦,歌迷來看他了 ,實在不便再逗留,該告辭了。『我走了,以後不會來找你,你自己保重。』匆 忙丟下幾句話,走出病房,我不敢看他,我怕被他的眼神牽絆住。

  回到家,關上房門,淚水竟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剛才看見歌迷手理拿著 的玫瑰花,想起有一次他也詩情畫意地送我一朵紅玫瑰,深情一吻,無限愛意的 潤澤,使那躲玫瑰綻放得那般自信,但是,今後,阿宏,幾時能再接到你的玫瑰 花?雖然我離開你,但不是我心腸狠,實在不得已啊。

  空虛的心情難以排遣,打開錄音機,洪榮宏柔情的歌聲像春蠶吐絲般輕洩而 出,每一線絲都好像是我的心弦,隨著他吐出的音符撥弄、鳴動。

   我送你一叢玫瑰花,
   表示我愛慕你,
   玫瑰開甲真美,
   希望你會愛惜伊,
   不管日當時,也是晚瞑,
   不管是好天,也是落雨天,
   玫瑰花帶著香味,
   陪伴在你身邊,
   代替我瞑日祝福你,
   祝福你平安過日子。

  阿宏,是你在對我唱嗎?你知道嗎?這裡面每一句都是我的心聲,你聽到了 嗎,回答我的是一段的空寂,冷冷地包圍著我。

  過了一陣子,有一天電話鈴響,我接起來,那一頭的話音傳來:『我出院了 ,真是謝謝妳,難得你還會這樣關心我。』竟是洪榮宏的聲音!突如其來的興奮 ,腦中一陣混亂,我隨口道:『反正是朋友嘛,希望你身體趕快好起來。』

  這以後,我們斷斷續續通過幾次電話。有一天晚上,電話鈴響了,是洪榮宏 的聲音,聊著聊著,他說:
  『我現在想吃點東西,妳餓不餓?』
  『你說什麼?』我脫口而出,怎麼可能?我覺得很驚訝,我們還可能像從前 那樣一起出遊、逛街小吃嗎?
  『你那麼紅,我能陪你去吃東西嗎?』我半開玩笑問。
  『現在旁邊沒有人,而我又那麼紅,怎們能沒有人陪著一起出去呢?』他也 開起玩笑,我們在電話裡都『噗疵』一聲笑了出來。

  唉!從小出來走唱,見過形形色色的世面,練就出一顆堅硬的心,經過風風 浪浪的波折,已經很難有什麼事再能造成我心情的波動了,但是,如今看來,真 是『江湖易闖,情關難過』啊。

  那一夜,我們一起去吃宵夜,我像大姐一般安慰他,勸他把心情放鬆,在他 心情苦悶的時候陪伴著他。從前的感覺一夜之間彷彿又回來了。老實說,我從小 跑江湖賣唱,世面見的多了,而洪榮宏在媽媽的呵護下長大,人很單純,以往我 都是如同大姐一般照應他。而他在經過被人殺傷的意外變局後,難免餘悸猶存, 出門自然想找個伴,他知道我膽子很大,自然就約我同行了,我彷彿又尋回了春 天。

  但是,今天這一切又已成過去,短暫因緣際會的火花,還是難抵現實的考驗 。我們的事情終究還是曝了光,悠悠眾口,我可以不去理睬,甚至放下歌唱前途 ,立即洗去鉛華嫁人,但是,男孩子不同,一切還是以事業為重,到最後他煩了 。我也煩了,總是為了小事爭執,往日美好的感覺完全沒有了,勉強在一起又有 什麼意思呢?

  曾經擁有刻骨銘心的愛,如今我已一無所有,現在在談感情事,我會害怕, 我不知道對方是真還是假?女孩子的青春那麼短暫,一次愛情已浪費我多年青春 ,我還有幾個青春去談沒有結果的戀愛呢?聽!洪榮宏輕聲唱起:

   這陣雨那會落莫停,
   引我想起彼段情,
   纏綿的情,
   迷戀的情,
   難忘的舊情,
   想起彼當時,
   啊.....甲你分開彼個晚瞑,
   猶原是大雨落未停,
   雨水那會洗攏未清三年的舊情。

  唉!阿宏,這三年的舊情,你難道全都忘了嗎?每當午夜夢迴,月光照進窗 前,我寂寞空虛的心情,誰能夠了解呢?

作者自序江 蕙之一江 蕙之二江 蕙之三江 蕙之四江 蕙之五
江 蕙之六江 蕙之七江 蕙之八江 蕙之九江 蕙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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