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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姊妹花-江淑娜的故事★之六

阿爸曾經一再告誡我們:
『不要和那些吹喇叭、彈琴做樂隊的人混在一起啊
你們誰要是和這種人在一起,回來我就打斷誰的腿!』


  『你說什麼?』我在路邊站定,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複問阿偉。

  被我這樣一問,不知道我的反應會是怎樣?阿偉看著我瞪大的眼睛, 有些吃驚,沉吟半晌才說:『嫁給我,好不好?』

  我的腦子忽然亂成一團,像毛線球散落一地,不可收拾,愈理愈亂, 我掙脫他的手,不顧背後的叫喊聲,一路跑回家去。

  阿母見我上氣不接下氣,頭髮也亂了的樣子,奇怪地問:『是啥米事 情?』

  我坐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話來,阿母也坐下來,關心地問:『有啥 米事情講出來,莫要緊,講給阿母聽。』

  從小,有什麼事我都會告訴媽媽,看著她慈愛的面容,這時家裡除了 不懂事的弟弟,剛好沒有別人,我囁嚅道:『阿母,有一個人對我很好, 他說要娶我。』

  阿母微蹙的眉頭鬆了開來:『真的嗎?是啥米款郎?』她不放心地繼 續問:『阿娜,外頭的敗人真多妳不要受騙喔,這人可不可靠?伊是做什 麼的?』

  我低下頭來,兩眼不敢接觸阿母的目光,空氣好像凝固了,我說:『 他是我們餐廳打鼓的。』

  阿母不用說話,我可以猜想到她的反應。記得二姐和我出外唱歌以後 ,阿爸曾經一再告誡我們:『不要和那些吹喇叭、彈琴做樂隊的人混在一 起啊,你們誰要是和這種人在一起,回來我就打斷誰的腿!』

  天下父母心,阿爸發下毒誓的心情我可以體會,並不是做樂隊的人有 什麼不好,而是這種工作很可能吃苦一輩子,難有出頭的機會,而我們過 往的日子已經是夠苦的了,為人父母的,哪裡有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過 好日子的呢?

  阿爸可以說是有『先見之明』,他知道我們生活、工作的圈子,整天 接觸最多的就是樂師,因此,他再三告誡我和二姐。但是『江淑娜!為什 麼偏偏妳會遇上!』我這樣問自己,為什麼要接受他的邀約?為什麼下班 要和他一起散步?為什麼他要對妳好?為什麼他不是醫生、工程師,而只 是一個餐廳的鼓手?難道一份得來不易的真情,不比虛有鍍金的身份外表 來的可貴?

  阿母真是最疼惜我了,她沉默片刻,我知道她此刻內心交戰的痛苦, 一方面丈夫的重誓不能不顧,一方面卻又不忍刺傷女兒的心,夾在兩難之 間,阿母終於還是給了我一線希望:『明天帶他來給我看看。』

  我的淚水決堤而下,阿母的心和我的心,緊緊貼在一起。第二天,我 和阿偉解釋清楚,他說:『阿娜,妳放心,怕苦的話,我就不會和妳在一 起了。』阿偉對我的情誼,我只有銘記在心。

  那天下午,趁阿爸不在,我悄悄帶著阿偉到我們家。阿母雖然自己苦 了大半輩子,但她不在意對方的經濟能力,只跟我說:『人可靠最要緊。 』看到阿偉,問他一些話,都談得很融洽。後來,我告訴阿母,弟弟的一 些玩具,還是阿偉買的,阿母聽了就更加歡喜,因為弟弟是低能兒,她一 直希望將來即使我們嫁人了,還能照顧弟弟,這樣她才能放心。

  當天晚上,阿爸回來,我聽見阿母把我跟阿偉的事告訴他,阿母最後 說:『這個年輕人不錯,雖然是打鼓的,但是對阿娜很好,你不要阻止他 們吧。』

  結果,阿爸聽了非常生氣,第二天他在我跑場時,一個人到『帝王』 去,找到了阿偉,劈頭就問:『你是啥米意思?拐騙我女兒!』


作者自序江 蕙之一江 蕙之二江 蕙之三江 蕙之四江 蕙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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