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文章

苦情姊妹花-江淑娜的故事★之四

我清楚地看見阿母臉上深印的皺紋
和那雙經歷多少風霜、磨難
以至於變的極其粗硬的手


  到了北投的飯店,我才真正學到了唱歌,因為在這種環境裡, 競爭比較激烈,在北投各飯店走唱的『那卡西』,一個吉他手、一 個鼓手、一個歌手,三人組成一團,有許許多多的團,如果唱的不 好,客人下次就不叫你這個團唱了。

  為了增加賺錢的機會,我心裡一直急著想把歌唱的更好,於是 每天練歌,再加上工作的時間長,一天睡不到六小時,精神經常都 是恍恍惚惚的。

  那年我十四歲,從小身體就很虛、很瘦的我,有一天,我覺得 自己實在撐不下去了。平常,都是一放學回來就換衣服坐車去北投 上班,但那天,放學回家,看見江蕙換下的制服,知道她已經去唱 了,我好累好累,只想躺一下再起來去上班,沒想到一下子就睡著 了。

  模模糊糊之中,感覺好像有人在叫我,是阿母的聲音,但又聽 不真切,很想看清楚面前的人影,又好像隔著一層霧。醒來的時候 ,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診療室的床上。

  醫生檢查的結果,說我營養不良、操勞過度,再加上重感冒, 拿了藥,回家休息沒有什麼要緊,但要注意身體,不能太勞累,要 多吃有營養的東西。

  那時候,也沒有什麼錢,回到家,阿母叫我躺下休息,她出去 一會兒,手裡拎著幾個雞蛋回來,阿母就把這幾個蛋煮給我吃。

  『阿娜,把雞蛋吃了吧。』阿母端著碗走到床前,在燈光下, 我清清楚楚看見阿母的臉龐和她端著碗遞到我面前的雙手。每天趕 著上學、回來後就去上班,阿母也忙著做她的工作,我和阿母已經 很久不曾這樣面對面了,我清楚地看見阿母臉上深印的皺紋,和那 雙經歷多少風霜、磨難,以至於變的極其粗硬的手。

  這時,弟弟也過來要吃,他沒有辦法清楚表達意思,什麼都不 懂地亂嚷著,我的心突地抽緊,但是我沒有掉眼淚。第二天,阿母 叫我休息,但一夜之間,我彷彿變的堅強起來。

  『阿母,我莫要緊,我已經好了。』頂著一顆昏沈沈的腦袋, 我像平常一樣走出家門,去搭公車上班,我一定要賺錢,分擔阿母 的辛勞,阿母已經太苦太累了,我怎麼能還在家裡躺著?

  後來,江蕙到台北的酒廊(卡拉寶)去唱,也把我帶了去,在 這裡又不同了,需要講究穿著,我們改變了很多,常有客人找我們 搭訕,請我們去喝咖啡,碰到這種事,都是江蕙幫我擋。

  酒廊只有晚上唱,我們想多賺一點錢,想去西餐廳唱下午場增 加收入,江蕙好幾次帶我到中山北路和西門鬧區的西餐廳去試唱, 都沒有成功,江蕙告訴我:『想在西餐廳立足的話,就要學的更多 ,唱的更好,比別人強,這樣才能爭一口飯吃。』

  江蕙碰了不少釘子,有一天,一位朋友提起中山北路的帝王西 餐廳有歌星缺,二姐把握機會去試唱,結果老闆很喜歡她,就錄用 了,我們好高興啊,不過,為了『薄利多銷』,想多趕幾個場子唱 ,江蕙把薪水調的比其他歌星低,一個月只要幾千塊,這樣老闆自 然更歡迎了。

  過沒多久,江蕙介紹我去『帝王』試唱,她很誠懇告訴老闆: 『這是我妹妹,請聽聽她的歌。』

  那天我唱了一首蕭孋珠的『真情』,音樂響起,我很自然地開 口:

  聽到你一聲再會 
  我流下幾滴眼淚 
  在這個靜靜夜裡 
  我們要離別 
  希望你不要傷悲 
  我會早去早回 
  讓我們靜靜說再會 
  你的哀怨留在我心扉 
  只要你心中有了一個我 
  我就得到安慰...

  這首『真情』為我帶來了好運,老闆聽了以後,也請我駐唱了 ,同時,在這裡,我還遇到了初戀的情人。


作者自序江 蕙之一江 蕙之二江 蕙之三江 蕙之四江 蕙之五
江 蕙之六江 蕙之七江 蕙之八江 蕙之九江 蕙之十
江淑娜之一江淑娜之二江淑娜之三江淑娜之四江淑娜之五江淑娜之六
江淑娜之七江淑娜之八江淑娜之九江淑娜之十江淑娜十一後   記